撞身之人转瞬而走, 淡香袭来转瞬即逝。
徐哲刹那失神。
这股淡淡的香味……
徐哲睁眸缩瞳,猛然转头。
他向后寻去,只见身后街上人来人往,甚是热闹,而那道偷了他钱袋的黑影, 却已是寻不到半丝踪迹。
徐哲沉下脸色, 黑眸半眯。
哪怕是趁了他怔神的空荡, 能从他的腰间,将钱袋偷走, 那贼人便绝非街头乞儿, 而乃身怀功夫。
再者,他不过失神片刻,那贼人便已融入人群, 难以再觅其踪,尚可再知, 那人不仅身怀功夫, 而且这功夫,还并非三脚末流。
况且……
徐哲蹙眉闭眸, 回忆片刻。
少倾,徐哲再而睁眸,手掌抚住小腹上三寸位置, 心中略有定数。
那小贼身高至此, 若非身子不爽, 天生疾病, 便是……
……那贼人不过舞勺年纪。
而且,那股香味……
徐哲再而阖眼,他立在原地,眉宇微蹙,鼻尖不时轻颤,试图将那股味道定义的更准确些。
那股香味很淡,若非那贼人近身至徐哲身前,两人之间几乎毫无距离,徐哲根本无法嗅到。
而一旦嗅到——
历经世界无数,因初时花满楼之故,徐哲可谓是在医学一道苦下功夫。
医者四道,望闻问切。
望而知之谓之神,闻而知之谓之圣,问而知之谓之工,切脉而知之谓之巧。
闻之一字,谓之听其声息,而非闻之味道。
然而,徐哲不仅仅是一名医者。
他不仅会医好人,还会医死人。
自古医毒不分家,在毒之一道,徐哲并非绝顶好手,也绝对超出世间大多。
毒非毒,药非药,毒可为药,药可为毒。
自深入了解医之一道起,徐哲便习惯于自行配药。
昔日,黄药师曾对他门下的众位弟子道。
【学之为用,何而为用?】
昔日,陈曲两人尚未伤母出逃,被黄药师逐出师门。
那时,桃花漫天,春光正好。
那日,徐哲不过一十有二,年纪最小的冯默风,也不过始龀年纪,至多七、八。
当初,众位弟子是逆着顺序答的。
小师弟冯默风不过启蒙几年,面对着墨水白纸,白纸黑字,不过是死记硬背的时候:“用……用………”他偷偷的看了眼他的大师兄,人小却记得牢,他记得他是在何等境遇下,被黄药师收入门下的,“就是能学会厉害的东西,能保护娘亲他们不被山贼所杀,能让自己吃得饱、穿得暖、玩得好………还、还能保护诸位师兄师姐!能保护大师兄和师父!”
陆乘风与武眠风同年同岁,却也不过比冯默风大上一岁,亦是说不出什么纲常道理。
六弟子武眠风:“学而用之,能帮到自己,便是用了。”
五弟子陆乘风:“学之用矣,能帮到想帮之人,便是用的好了。”
曲灵风为四弟子,却是桃花岛弟子中年纪最大的一个,比徐哲方再年长两岁,他知黄药师漠视传统礼教,却是最为敬重忠臣孝子,是以从家国大义入手,侃侃而谈,措辞回答更添圆润风采。
字字铿锵有力,曲灵风朗声道:“学以修身,学以齐家,学以治国,学以抗击金人,学以平定天下!”
先前三人,黄药师不动声色,没甚表情,听到这处,却是眼中一缓,唇角扬了少许,似是听的满意了。
梅超风乃三弟子,比徐哲小上两岁,她本已经想好了措辞,当下见师父面露赞许,又急忙改口,言辞与曲灵风极为相似。
她尚且话音未落,便见黄药师皱眉厉色,淡声道:“超风,不必仿你师兄,道你心中所想便好。”
梅超风霎时脸上一红,彼时不过十岁上下,还是个女童娃娃。
她木讷应“是”,又小声道:“超风所想………超风所求不多,自被师父救得一日起,超风的性命便是师父的,自有了这么多师兄师弟起,超风狂妄,念桃花岛为家……”
思及伤心处,小姑娘眼眶一红,不觉声中哽咽。
“超风父母为奸人所害,相继去世,所幸得遇师父,蒙师父青眼,将超风收入门下,自入岛以来,超风日夜深觉活在梦中,只要………超风心念不大,师父教什么,超风就努力学什么,学好了,让师父高兴,能帮助师兄师弟们,超风便觉得,这一身功夫学识,皆是值得了。”
桃花岛弟子有七,依次站成了一排。
见唯一的师妹、师姐眼中流泪,众人心中着急,然黄药师端坐于身前,也不敢贸然宽慰。
倒是冯默风年纪最小,易遭旁人影响,见三师姐动情落泪,想到自己昔日的村落,亦是被屠的只剩他一个了,不由抽了两下鼻尖,也跟着呜咽起来。
那时,徐哲这个大师兄做的多认真啊,其他的师弟师妹们怕黄药师,最早跟着黄药师的他可不怕。
无奈在师弟妹面前,他要维持住大师兄的冷然人设,于是小小哲只好一个劲儿的、悄悄的对黄药师挤眉弄眼。
——师父,您稍微回个眼神啊!您应准一声,徒儿知您最烦哭声,接着就替您去哄好了呀!
黄药师抚桌而坐,抬起茶杯,低头抿了一口。
哪怕没有语言交流,徐哲便是知道,师父这是应了。
于是即刻动身,同时开口:“玄风。”陈玄风与梅超风一并被黄药师收入门下,这两人的关系最是友好,徐哲吩咐道,“你去三师妹身边,莫让师父恼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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